夜无灯

 // POI背景，无CP（自由心证），设定看这边。

 // Reborn篇。

【第一案】Pandora

『注意：近日小区附近发生多起抢劫案件，警方已介入调查，在嫌疑人尚未落网前，请居民出入注意自身安全。』

 

“不用找了。”

西装男子将一沓钞票塞进司机手中，在推开车门的间隙瞟了一眼刚收到的讯息——一如既往的垃圾讯息。已介入调查？这地方的警察除了发发这种诈骗讯息也没办法有什么作为了。

他边跨出车子边点下删除，然后就迎来了一个热情的拥抱。

“好久不见了，朋友！”

Reborn勾起笑，他张开手客气地回拥：“好久不见，BOSS。”

“都说了叫我塞伦！”男人松开手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一脸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来你过的不错。”

塞伦转身勾了勾手指示意对方跟上，他走进大厦，一边刷开电梯一边搭话：“好久没回来这座城市了吧？跟这位女士阔别重逢的感觉怎么样？”

Reborn压了压帽沿，跟着面前的人走进电梯，帽沿下的唇角略微翘起：“你指混乱的治安吗？依旧韵味犹存，危险得十足迷人——而且你显然计划让她变得更迷人一些。”

塞伦大笑：“‘带刺的玫瑰才最芬芳’对吧？你的至理名言。”

他又刷开一道门，Reborn在门口扫了一眼，四面全是厚重的钢板，内里还贴了整层隔音板，别说里面讯号被隔离得一乾二净，就算里头炸了整箱的C4外面恐怕都毫无知觉。他吹了声口哨，自觉地把枪跟通讯设备交到对方手里：“看来这次任务十分有意思。”

“保证不让你失望，否则也不会要你特意跑这一趟了。”塞伦象征性地把东西往一旁的扫描仪晃过一圈后收进门外的柜子里，然后转向对方时略为一顿。

“抱歉，不过……”塞伦无奈地朝他摊手：“你知道的，那些无聊的规定。”

Reborn抬手表示不介意，塞伦也没打算为难自己的老伙伴，采用的搜身程序十分简单，然而检查到腰部时他停下动作，从友人的西装下勾出一把小刀，声音有些无奈：“Reborn，别玩了。”

“好吧，好吧。”Reborn声音听起十足愉悦，他举起双手表示无恶意，然后在塞伦点头应允后又从身上摸出一把小刀和一把瑞士刀交到对方手中，“我就是想看看老朋友的观察力是不是退步了。”

“显然我宝刀未老。”塞伦迅速地完成了剩下的检查，他摆手示意对方进去，自己转身带上门。“我是第一个成功让你武装全卸的人吗？……你应该全卸了吧？”

Reborn勾起不怀好意的笑：“你猜？”

“……猜？猜哪个？”塞伦愣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天。不，我不猜。两个都不。”

“真无趣。”Reborn咕哝，他拉开椅子坐下，“所以，我需要做什么？”

“我们这周末有个买家，”塞伦走到保险柜旁，拉出一个手提箱放到了桌上，“你必须准时将东西交到对方手上。”

Reborn瞟了一眼桌上的提箱，没动：“里面是什么？”

“‘秘密‘。”

“所以我拿到了个潘多拉之盒。”Reborn哼笑，他偏头，“你还没交代完吧，然后？”

塞伦瞪他：“你可以不要这么精明吗？”

“如果只是送个东西，没必要大费周章把我从伦敦喊回来吧。”

“确实如此。”塞伦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提箱上敲击着，“这里面的东西显然非同小可，我试图调查过‘秘密‘是什么东西，但几乎一无所获，除了地下世界的一则传言。”塞伦双手按上提箱，压低了声音：“只要谁掌握了’秘密‘，谁就掌握了世界。”

“听起来像某种军事机密，或者高层秘辛。”

“这就是重点。”塞伦竖起食指，“无论里面到底是哪样——这么重要的东西，那些高层的人物显然不可能放任他流窜，只要谁拿在手上，那个人就是众矢之的。不瞒你说，在把这玩意搞进来的途中我们已经折了两名兄弟了。而你，Reborn，”塞伦看向他，“如果你接下这个任务，你将会成为下一个标靶。”

“但除了我，你似乎也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是啊。”塞伦叹了口气，“还不只这样，Reborn。”

Reborn闲适地接了下去：“这个靶心是双向的。”

“买家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接触过内容的人，所以在交易结束后，你的处境将变得十足危险。”塞伦定定地看着Reborn，面色严肃，“而这，就是我要交代你的第二件事。”

塞伦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道：“——必要时，先下手为强。”

“收到。”Reborn站起身，接过手提箱，塞伦想起什么似地开口：“对了，有些消息灵通的老鼠好像已经知道‘秘密‘在我手上了……别让人知道你这趟回来和我有关，否则你可能会多很多麻烦。”

Reborn点头，“知道了。”

塞伦站在桌边看着这位认识多年的伙伴往门口走去，在他推门前再一次地喊住了对方：“Reborn，这件事很重要，我只放心交给你一个人。”塞伦看着他的背影，“你懂我意思吗？“

Reborn侧头，“当然。”

“你能顺利完成任务，对吧？”

Reborn手按在门上，他勾起笑：“我的能力，你不放心？”

塞伦微微一笑，终于松下了紧绷的神经，看着对方推门离去。

“从不。”

Reborn出了大楼后转了三趟车才到达塞伦给他安排的安全屋。尽管他并不认为危险可以在他刚拿到东西后立刻造访，但谨慎点总是好事，所以他甚至默许了一个司机刻意绕远路的行为——退一步说，如果真的有人跟着他，就算绕不晕对方也能让人感到十足恶心。

“看起来最近最好多出门。”

Reborn睁开眼，身边的男人正在看电梯墙面上张贴的小区公告——依旧是抢案的公告，倡导居民没事不要出门。

男人注意到他的视线后耸了耸肩：“呃，我的意思是……万一这抢匪改行开始入室抢劫呢？谁知道那群只会发文宣的警察能不能顺利逮到人？”

Reborn笑了：“他们可能打算用广告劝说抢匪自首。实话说我想他们给每户居民配送一只防狼喷雾可能还比较有效果——你早上也收到短信了？”

“是啊，他们发给这栋楼的每一个住户了，我妈收到短信后吓得要死。”男子按住滑开的电梯门，“六楼，你的？”

“噢，对……601，右边……”Reborn抬头看了眼层数，踏出电梯拿钥匙开锁，一边朝男人点头致意：“谢了。”

“不客气。”

 

 ※

 

新的一天天气阴沉，风力微弱且稳定，厚重的云层压在城市上空，遮得阳光愈发晦暗，就算反射到玻璃上也不会太刺眼，是个适合狙击任务的天气。

Reborn收回目光，他反手把枪管抵在桌面，将枪膛刷推入枪管，一边清枪一边根据天气盘算着等会出门时的路线规划，而后一声微弱的震动拉回他的注意。

『如果我是你，我倾向于留在家里，哪儿都不去。』

看着亮起的手机屏幕，Reborn停下手上的动作。

他慢慢地放下手上的零件，在屋内环视一周，又拆了手机背壳检查了一轮后才重新点亮屏幕，一手重新拿起擦到一半的枪管，单手输入回复。

『理由？』

通枪布被抵着推入枪管，保养液顺着棉布的滑动均匀地抹到表面，这可以防止枪管生锈后在下次开枪时炸膛伤到自己。

『毕竟外面的世界十分危险，不是吗？』

保养的工作大致完成，塞伦交给他的这批枪枝状况十分良好，这让Reborn的心情愉快了几分。

『危险往往偕乐趣同行。不巧我这人爱找乐子。』

在他把枪枝的最后一个零件扣回他应待的位置时，门铃不识时务地发出尖叫，同时响起的还有门外的喊声：“包裹！”

这位快递员比预计晚了十五分钟出现，希望他今天能准时下班。

Reborn站起身，在他走出暗门的同时手机震了一震，他脚步不停，低头滑开这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

『即使乐子的代价是性命？』

快递员还在不耐烦地快速拍打起门铃，短促而尖锐的铃声不断响起，夹杂着门版拍击的声音，“包裹！有没有人在家！”

Reborn一把拉开门，他打量了眼门口的亚裔男子后又回去看手机。好吧，这个年纪的亚洲人，绝大多数是附近大学的学生，为了昂贵的学费低声下气的在各种歧视与羞辱中求生——简而言之，对方的暴躁似乎一点都不令人意外。

Reborn单手抓着手机打字，另一手刚接过包裹，一张签收单就被粗鲁地塞到他眼前，快递员指了指最底部的字段：“签收。这边。”

Reborn把手机换到另一手夹在纸箱下，空出的右手接过签收单压在箱子上随意划拉了几笔后递回去——连同上面另一件小样的包裹。

“退回去。这不是我的。”

“什么？”快递员皱着眉头，他翻了翻收发单：“但上面是你的地址。”

“我的地址，但不是我的包裹。“Reborn举起手上的东西晃了晃：“我只买一样东西，而它显然已经在我手上。”

“等等，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不是你的……或许是你的朋友寄给你的？看，上面并没有Amazon的标记。”

“很遗憾，并没有任何朋友知道这个地址。”

Reborn说完就准备带上门，快递员连忙插了一脚挡住门板：“嘿嘿嘿！老兄！别——”

Reborn不耐烦地重新打开门，他撑在门框上朝着这位小兄弟晃了晃三根手指，打断了对方的话：“三个可能：一，有人地址误填；二，前一个房客的；三，有人自作多情地给我寄东西。不管哪种我都不打算收，所以，退回去，懂了吗？”

“……呃。”褐发的快递员显然有些被他的低气压震慑到，他低头看了看包裹，又抬头看他，神情有些古怪：“认真？”

“认真。”Reborn挑眉：“还有有任何问题吗？”

“事实上……有？”快递员舔了舔唇，他捧着包裹翻看：“这上面没写退件地址，连寄件人都没有，我想退也退不回去，所以你不如——”

Reborn再度打断对方：“那么，下楼，左转。回收车在墙边。”

他留下这句话后就甩上了门，终于把刚刚打到一半的短信回传过去。

『代价是性命的才称得上乐子。』

门口的快递员无所适从地徘徊了一圈才离开，他在确认对方下楼后才回到另一个房间。

至于手机，回复的短信迟了一会才传过来：『奇怪的家伙。』

『正因世界如此奇怪，所以才有这么有趣的事不是吗？比如我正在透过短信跟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对话，又比如我刚刚收到了一个明显不属于我的包裹。猜猜里面可能是什么？毒品？或是炸弹？』

『也许只是个来自远方朋友的馈赠？』

『噢，万幸我退回去了，因为我的“远方朋友”通常只会送一梭子弹进我的心脏。』

『听起来你人缘不怎么样。』

『正好相反。』

Reborn拆了包裹取出里头的仪器，将其中两个窃听器与追踪器连同枪丢进背包后将包甩到肩上准备离开，在伸手要去拿手机时顿了一下，一条讯息跳在屏幕上。

『说实话，我真的觉得今天不适合出门，你确定要出去？』

Reborn若有所思地用指尖敲了敲桌面，然后他哼笑一声，在屏幕上一拨删掉对话串后抓起手机一起丢进包里。

“等我回来再处理你这家伙。”

 

塞伦说的对，现在他就是这整个城镇的移动标靶。

Reborn卡着油门，在车子直直撞上路边的劳斯莱斯前及时抱头滚出车外，他借着火光的掩护钻进一旁的巷子，迅速地翘开一个商家的后门闪身而入。

后方追着的几台重机呼啸地奔驰过来，在那台开始自燃的汽车旁围了一圈，发现里面没人后纷纷往一旁的街道开始搜查，Reborn见状立即离开窗边往下一个躲藏点移动。

很好，他摸清这城市地下势力现况分布的今日行程泡汤了。不过往好处想，至少他依旧能透过对他追杀的力度得知各个势力大致的火力分布与实力。

——说实话，不怎么样。

至少还在他可以单人应付的范围内，跟他的印象所差无几。

这件事十足奇怪，既然这些人没长进多少，那他才刚踏进美国不到一天，从塞伦那拿到东西也不过半天光景，这些人是怎么得到消息的？难不成现在纽约里的每道势力都不约而同决定放弃武力，改搞情报了？

Reborn眼神一凝，把手上的枪托往刚经过那人的后脑砸下去，然后把人扯过来摔进他所躲的角落，一把按住对方准备大声叫唤的嘴。

“我相信你是个安静的人。”Reborn把压在对方颈动脉上的刀刃略略向上一刮，拉出了一整片的血痕：“否则……你不会喜欢这个的，嗯？”

男人抽着气，他吞了吞口水，恐惧的眼神不住往下瞥着那把刀。

“现在，我想请教几个问题，你愿意回答我吗？”

男人颤颤巍巍地点头，Reborn慢慢松开了对方的嘴，问：“为什么追我？”

“为……为了‘秘密‘。“

Reborn瞇起眼：“你怎么知道‘秘密’在我身上？“

“全纽约谁不知道？“

Reborn将刀刃往下一压：“我问的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前、前阵子！“男人惊慌地喊了出来——万幸他顾忌着脖子上的刀，还稍微压着点声音——Reborn微微放松了力道，对方这才开始后怕刚刚稍未控制的音量，连忙压低声音：”前阵子大家都知道了‘秘密’即将被接管，而、而你，几百年没有消息的处理者突然空降美国，谁能不把那玩意联系到你身上？“

“‘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不清楚，但大家都收到了风声，或许是有人说溜了嘴。“

“哇。“Reborn轻轻地哼了一声，“听起来我有个热衷于炫耀的交易对象。”

这显然不是在跟他说话，于是还被按在墙上的男人没有吭声，他害怕地瞟着脖子上的刀：“现、现在……我能走了吗？”

Reborn这才想起来手上的人似的，他挑眉把刀弹回折迭匣，向后退了半步，“噢，当然。”

——然后抓着那人的领子往后方的墙用力一撞。

“感谢您的配合。”Reborn偏了偏头，抬腿跨过瘫软在地的家伙。

 

纽约真的是个迷人的城市。

Reborn把一个针孔摄影机从线路中扯出来甩到地上，然后用鞋底辗成碎片，而在那堆塑料残骸旁还有四堆类似的碎片，在空旷且几乎没有家具的房间中特别突兀。

他在思考是否该跟塞伦反馈一下对方设置安全屋的准则，就算只是留做备用也得定期来检查环境——就算没有那个时间，起码在布置前得先调查过房东的品味与不良嗜好。

他自己也轻忽了，以为由塞伦提供总不至于有问题，就只在隔壁多做了一层保险，并简单检查了一下，没料到这人手法还挺老练，摄影机装的位置十分刁钻，外面也做了一点简单的伪装，没澈底检查一遍还真的不容易发现。就这反侦察的意识，十之八九是惯犯。

也不知道这堆东西装多久了，万幸他昨天回来时留了个心眼，没做些什么会暴露身分的事情，否则他还得抽空去拜访那堆短信的主人。

他用脚把残骸扫到角落，走到隔壁的浴室简单冲了个澡，让一整天的硝烟与尘土顺着水花全冲进下水道，而等他回到房内时，手机上闪着新讯息的提示灯。

Reborn眼神一顿，瞇着眼睛点开讯息。

『噢，你回来了！对今日的冒险有何感想？遇上抢匪了吗？』

很好，事情开始变得有趣了。

他扫了一眼角落的残骸，他踱步到房间角落，慢慢地在手机上回复。

『多多少少。等待中不错的消遣。』

『……‘多多少少’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那这样你还活着真是个奇迹，这是否代表我们将会迎来一段和平的时光？』

『难说。』Reborn又扫了一眼残骸：『你没有什么其他想说的了吗？』

『嗯？比如？』

『比如你对我的行为有何感想之类的。』

『噢，其实我刚刚就想说，那家的甜甜圈其实口味不怎么样。推荐下一个街口的。』

Reborn的视线移动到桌上的点心盒——然后顺着扫向正对着桌子的窗户。

他哼笑：「逮到你了。」

他走到窗边一把扯上窗帘：『感谢建议。另外，偷窥邻居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无趣。』

Reborn把手机丢到一边，他插着腰打量着这个暂留地，房间很空，除了一张床跟桌子外就只剩他拎进来的一袋军火，也无怪乎那个家伙能透过窗户一眼看清里面的情形。

他再次肯定了要跟塞伦反馈安全屋布置守则的想法，并且加上一条，锁不能这么好翘。

现在，不怎么礼貌的邻居解决了——所以，谁装了摄影机？

 

 ※

 

一个小队的人全副武装，在黑夜中摸进了一栋公寓。

他们悄无声息地由逃生梯往上前进，接着在六楼兵分两路，一队人继续往上准备从七楼的住家阳台往下翻，另一队人则贴在右侧住家的门口准备突入。

一个队长模样的人贴在门口倾听动静，确认没有惊动里头的目标后警戒地扫了一眼对面：“对面住户是什么人？”

“报告！对面是空房，屋主长年在外，自昨日目标出现起监视人员也未见过有人进出。”

队长略一点头，他点了一个人：“保险起见你留在门口警戒，其他人待会跟我行动。”

“是！”

不多时耳机内便传来上层人员的就位回报，队长示意一个人开始行动，那人拿出工具凑上门锁，不多时就转头朝指挥者点头。

“注意，准备行动。”队长伸出手，眼神紧紧盯着门：“三，二，一，上！”

翘锁人在倒数归零的同时手轻轻一挑，只听见一声细微的“哒”，他及时闪身离开，而门在同一瞬间被他后面的撞开，七楼的人与他们同时端着枪蜂拥而入。

“报告！阳台没人！”

“卧室没人！”

“浴室没人！”

队长皱着眉头环视了一圈，确定了这个空间确实完全没人后，他垂下枪口喃喃道：“见鬼了，人呢？”

他顿了下，然后继续下令：“先别管人了，一半人出去搜查外围地区，其他人立刻在房间内寻找目标物！”

几个人在房内翻箱倒柜起来，房内的装修跟家俱完善，但大多都还很空，符合对方刚在这边落脚的情形，没多久就有人从墙上的挂画后面发现一道暗门，打开后提箱就在里面，队长检查了一下外观，型号跟特征都跟数据上完全一致。

“目标物到手，准备撤离。”他抬手让其他人先离开，自己站在房中打量这个装修精致的房间，心底的违和感挥之不去。

不对劲。

这家伙有可能把东西留在房里自己消失吗？

危机感使队长不自觉地重新摸上后腰的枪，然后在听到门外传来一声细微的闷哼时立刻掏枪开门，并在发现不该出现的人影时朝对方一个点射：“谁！”

被他命令守在对门的人靠着墙滑倒在地，明显已经失去意识，从他身后无声出现的西装男子吹了声口哨：“我希望你们出勤时有要求装备防弹衣。”

“是你！”队长瞳孔微瞠，一连打了几发子弹出去，看到对面敞开的门后咒骂了一声，他按下耳机：“所有人员注意，601只是幌子，目标躲在602，目前准备往下逃窜！外围搜索的人立刻封锁大楼出入口！”

“打扰邻居安眠可不是良民的行为。”Reborn及时躲回门后避开了一连串的子弹，然后在对方按耳机的间隙闪身而出：“晚安。”

他翻过扶手直接往下跳，刚蹲低就听见上方轰然一声爆炸声响，火灾警报立刻尽责地喧嚣了起来——今夜这栋楼谁都不用睡了。

Reborn利用预先放置的小型炸药接连引起了几波混乱，并在爆炸的掩护下顺利出了公寓楼，几个人发现了他的踪迹，正在透过耳机通报，一边往他的方向追。

还行，人数还在预计之内，不过这批人的素质显然不能与昨天的人相比，要完全逃脱可能得费点劲。

Reborn蹲在巷口的杂物后给塞伦发了条短信，刚要从后方离开时手机蓦然亮了起来，又是未知号码。

『好心提醒一下，你后面的巷子似乎有人。』

Reborn顿了一下，尽管不打算轻易相信来路不明的讯息，但谨慎为上，他捡起一颗石子丢了出去。

石子落地的声音尽管细微，但在这样的巷子里清晰可闻，紧接而后的还有几声枪响——Reborn挑眉。

很好，他那多管闲事的邻居的偷窥功力显然不俗。

刚刚的枪声给附近搜索的人一个清晰的指引，其他人正陆续朝这边靠过来，Reborn默数三秒后跳出掩蔽物朝着刚摸到后方的人腿就是两枪，接着绕过对方急奔而去。

其他人追到了巷口，原本死寂的暗巷纷杂了起来，有人停下来为同伴包扎，一边朝耳机报告现况，其他人则紧接着追了上来。

Reborn收到了来电提示，他摸出手机，瞟了眼屏幕上的未知号码，点下接听。

「为什么没杀了他？」

话筒中传出的声音不是塞伦，这问句显然也不会出自塞伦任何一个手下之口，明显经过处理的声音听上去无机而漠然，Reborn立刻联系起之前的短信。

看来他的神秘邻居比他想象的还要再神通广大一些。

“那不是我的目标——更重要的是这样他才能自己滚去医院，毕竟处理尸体很麻烦。”

对话那头没有接话，从细碎的声音可以知道对方似乎手上有其他工作，Reborn懒得浪费时间跟一个陌生人闲侃，他挂断电话——然后屏幕在下一瞬间又亮了起来。

『左边有人。可以不要挂我电话吗？这样很不礼貌。』

想让他右转？Reborn果断往左，然后出手撂翻迎面而来的两个家伙。

那个神秘人显然也懒得管他自讨苦吃，随着他在巷弄内躲藏或奔跑，提示的短信时不时的传来，Reborn稍微留了个心，对方的信息似乎大致正确。

友方？

或者……是个陷阱？

他若因此全盘信任对方，那前面正确与否都不重要，只需要在最后夹一条假消息就足以把他送进地狱。

对于短信，Reborn没有全盘照信，有时照做，时不时故意往反方向走，尽量让自己的行为看上去无序且无法掌控，他一边验证那些讯息的真伪一边在心里计较，在接连拐了几个弯后，身后追捕的人已经剩下寥寥数人。

他又转过一个转角，把口袋里的小东西往前方巷弄一丢制造出动静，自己闪身进入街口的酒吧。

他整了整衣服，状似闲适地往吧台深处走，把身影藏在了窗边一个客人的后方。

『老实说，我觉得这不是个好地方。』

Reborn随意挑了一个空位坐下，他向酒保点了一杯酒，旁边的美女转头打量着这个占据了她身旁座位的人，然后朝他勾了一个笑：“一个人？”

Reborn打量了她一眼，也勾起唇角：“是啊。”

他透过酒吧门口的镜子见到外面追逐的人从窗外经过追到下一个巷口，暂时不需移动的他终于点开短信回复，他单刀直入：『你是谁？』

酒保把酒杯哐地一声撞在吧台上，美女夹着钞票递给对方，然后反手把酒推了过来，一边朝他抛了个媚眼：“今天心情好，帅哥的这杯我请。”

“我的荣幸。”

『一个见义勇为的普通市民。』

普通市民？Reborn嗤笑，他嘴上漫不经心地跟美女搭话，一边试图从这个神秘人身上套话。

『行吧。你怎么掌握他们布防的？』

『说来很巧，我碰巧在走廊上捡到他们的耳机。』

Reborn顿了一下，这听起来有些荒诞，但确实他放倒人之后一段时间对方才会开始谴责他的暴力，算一算差不多是后援赶到现场并汇报现场情形的时间。

『那你怎么掌握我的行踪的？我可没像他们四处汇报行踪。』

『行踪这种东西，不需要开口自然有很多方法可以取得。顺带一提，我真的觉得你选的地方不太好，我诚挚建议你离开。』

『理由？』

『因为你现在待的酒吧就是个大型捕兽夹，猎人们坐在其中虎视眈眈。』

Reborn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吧台后的玻璃，后方反射出的景象一往如常。

『按照你的论调，这样的布防我想走也走不了——何况酒吧内的状况从我进来到现在并无异样，他们为什么不能只是普通的客人？』

『是啊，客人。这群普通的客人各个怀里都揣着枪，随时准备把子弹送进你的心脏。』

Reborn刚要回复，余光扫到了角落的一个人后停下了动作。

一通电话恰到好处地拨了进来，Reborn端着酒一脸抱歉地朝旁边的美女晃了晃手机示意，然后起身接起电话，状似无意地绕进了一旁的通道。

“你在打完刚刚那通电话后开始帮我，为什么？”

他一转弯立刻闪身贴到通道口旁藉由金属门上细微的反光打量外面，只见刚刚他看见的那个正在摸枪的人已经将枪上了膛，酒吧内所有人都停下动作，互看了一眼后点了点头，不约而同地起身往这边聚集——通道空间太窄，不好发挥，于是Reborn毫不迟疑立刻抽身往后走。

「没有为什么。」

被处理过的的声音依旧平板而毫无生机，Reborn一路快走到通道尽头：“意图？”

「防止你死在哪个角落。右转。」

Reborn止住正要踹开逃生梯的动作，他向右疾走：“先不论你的杞人忧天，你以为你是谁？超级英雄？”

「我想英雄不会活的像我这么憋屈。」

Reborn又推开一扇门，进入了较为宽敞的短廊，他跑到底部，厚重的安全门推不开，上面的电子密码锁显然不那么好对付，他哼笑：“很好，这是条死路，看来你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后方的人已经追到短廊外，隔着一扇门都能听到那群人杂乱的脚步声，Reborn一手摸上后腰掏枪，一边若有所思地瞟了手机一眼，正要挂断通话的动作又因手机传出的话语一顿。

「预料之中。门的密码是74483，再过五秒后面电箱会意外短路，我想这点骚动够你逃脱了。」

电箱短路？听起来十分不可信。

Reborn没有时间继续去试探对方的可信度，他顿了一下终究没有挂断通话，而是将手机开了扩音放到一旁柜子上，一边将枪上膛准备回头迎上后方刚踹开门的追兵——然后门口的变电箱轰然一声炸裂，那家伙刚掏出枪就直接被气浪拍到了后方的同伙身上，撞倒了一片人。

Reborn停下动作，吹了口口哨。“好球。”

柜子上的手机传来声音：「现在，快跑！」

“跑？”Reborn看着后方的混乱，他神情自若地挽起袖口：“不。”

 

这世界真的很危险。

泽田纲吉看着笔记本屏幕的监控画面中七横八竖还在哀嚎的人体，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画面中，站在一地尸横遍野中的男人漫不经心地弹了弹袖子上的灰尘，然后走到走廊尽头摸回手机。

「好吧，Mr.Raven（渡鸦先生）。有任何新的预言吗？」

泽田纲吉眨了眨眼，他把视线移上手中的剪刀，接着用力一剪。

“往前，右转，第二个电梯的监控是坏的。”

Reborn这边刚跟泽田纲吉达成暂时的合作共识，不多时特勤小组也终于打开从安全屋中搜出的提箱——并且不出意外地发现里头空无一物，一个赝品。然而他们回头要再追时，Reborn已经在泽田纲吉的引导下重新消失在了整个纽约的追捕网中，并干脆地拒绝了对方帮他安排的出国通路。

「你有病。」泽田纲吉听着耳机内传出的动静，喃喃地道，「这玩意会要了你的命，而你居然还把它拿回来？」

Reborn把塞伦交给他的手提箱从藏匿点拖出来：“我说了，乐趣偕危险同行。”

「我这辈子大概都无法理解你的人生哲学——你拿回来后打算干什么？继续完成你的交易？」

“是啊，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先打开他。“

电话那头寂静了一剎。「你疯了。」

“我没有。“

「不，我很确信你疯了！」显然泽田纲吉已经陷入某种崩溃之中，音讯的后处理都盖不住他的焦躁：「我刚刚跟你说的你是都当耳边风了吗？你到底有没有听到啊？你淌了这浑水以后就真的无法脱身了！」

“我当然有听到。按照你说的，这水我早就淌了，所以不管如何都无法脱身——况且这可是全市包含政府与非政府的追杀，我已经很久没接受过这种高规格待遇了。我只是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我落到这样的境地。“

「就潘多拉的证词，她当初也只是好奇。」

“而事实证明就算她开了盒子，这个世界依旧过得不错。“

「行吧，行吧，我不想管你了。交易是今天下午吧？」泽田纲吉放弃地报了一个酒店地址，「在那之前你可以在这边落脚，如果你信我的话。」

电话被挂断，Reborn走到街边招了辆出租车前往对方提供的酒店，柜台人员在前台查找到他的资料后将房卡推到他眼前：“欢迎，席文先生。“

Reborn略一点头，而柜台人员在他要上楼时喊住了他：“留步……您有包裹。“

“包裹？“Reborn挑眉。

“是的。“柜台人员从后方取出一个快递，而Reborn看到那个眼熟的包装后哼笑了一声接了过来：“谢了。”

有了安全屋的前车之鉴，他刷开房间后先彻底检查了一圈确认没有任何侦查设备，接着才坐到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个早上被他退货过的包裹，然后摸出小刀划开了包装。

只是一个普通的摆饰——如果忽略藏在内壳里的东西的话。

Reborn把拆下的窃听器夹在指尖捏了捏，然后放到桌上：“不错的礼物，快递员先生。”

旁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上面自动显示着刚收到的短信。

『如果你不把它支解的话，它会更不错。』

Reborn嗤笑：“你真的以为我就算收下了也不会检查吗？”

『按照我原本的期望它该被摆在柜子上，最差也不过是房间内的垃圾桶。』

“噢，辜负了你的期望我感到十足遗憾。”Reborn惋惜地道，然后举起枪托往桌上一砸，黑色的圆形仪器当即四分五裂。

“现在是拆礼物的时刻了。”

他把残骸拨到地上，将提箱平放到眼前的桌面，拿出工具三两下挑开上面的机械锁。

“让我们来瞧一瞧，调皮的潘多拉究竟锁了什么在盒子内……”Reborn瞇着眼，缓缓开启提箱：“——灾祸，还是希望？”

 

 ※

 

Reborn拎着提箱，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地下室门前，里面的人警惕地上下打量了他一遍才拉开门放他进去。

室内只开了一盏灯，看起来像是储物间，柜子跟杂物散乱地摆在偌大的空间中，其他的人围在正中间的桌子旁警戒地看着来人。

『他们来了多少人？』塞伦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对方怕他出事，在他赴约前以防万一让他带上的。

Reborn走到地下室中间，一边漫不经心地在耳机上轻轻敲了四下当作回答，塞伦啐了声：『这群懦夫……人数对你不利，你千万小心。』

Reborn笑了笑，他略略一抬手上的提箱，向对面的人示意：“我要的东西呢？”

“这边。”其中一个人把另一个提箱丢到桌上。

Reborn看着对方粗鲁的动作，若有所指地感叹道：“有些人的态度看上去不怎么欢迎我。”

『我说了，这些家伙八成不安好心。』

“想被欢迎，也得有相对应的资本。”另一个人冷冷地开口：“东西给你了，跟塞伦说，咱们以前的恩怨这下两清了，那些下三滥的威胁他最好全部撤掉。”

耳机里，塞伦的声音冷冷地传来：『跟他说，这得看他们诚意。』

“这就得看你们带来的东西够不够那个价值了。”Reborn照实转述，他若有所指地瞟了眼他们丢上桌面的箱子，对方冷哼：“按照当初说的，一分不差。”

“希望你们足够诚实。”Reborn耸肩，把手上的提箱也推了过去，“这是你们的。”

对方瞟了一眼，表情十足不信任：“我们得检查一下，没意见吧？”

Reborn扬手：“请。”

那人把东西拖到眼前，拨开锁，开启箱子后一顿，他瞪向Reborn，语气蕴含怒意：“这就是你们的诚信？”

Reborn呵了一声：“如你所见。”

其他人隐约感受到气氛不对，纷纷望了过去：“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妈的，里面是空的！”那人愤怒地甩上提箱的盖子，他站起身往一旁的墙上捞铁管：“抓住他！这家伙根本没打算付酬金！”

『鬼扯，我很确信东西在里面，酬金也该是他给我们的！』塞伦的声音十分不满，『他们一定是在找理由反水……你小心，真的不行先撤再说。』

“先跑再说？”早有心理准备的Reborn气定神闲地撂翻眼前的人，“你在跟我开玩笑。”

塞伦受不了地道：『这种时候就不要赌气了！』

Reborn没应声，他在躲避对面整整四个人的围攻并伺机反击，地下室虽然大，但杂物太多，一不小心就会给行动造成阻碍，也不像走廊能利用墙壁来创造不须费心警戒的安全区。

必须创造点优势。

Reborn抬眼一扫，反手从旁边抓起一件杂物往上甩去，唯一亮着的那颗灯泡应声而碎，只剩下微弱的光线从门缝与墙上的逃生警示灯洒下来。

『天，Reborn，你没事吧？』

在黑暗中打架显然不是这几个人的强项——至少没有Reborn擅长，在灯灭的瞬间他抓住对方的破绽，立刻开枪放翻一个人，再接下来的战斗就轻松了许多，不多久另外两个人便先后倒地，最后一个人也被逼退到地下室的另一端——Reborn抓着那人往门上一摔，那人当即失去意识。

他呼了口气，按上耳机准备跟塞伦说已经解决了，突然眼前一亮，同时传来的还有手枪上膛的声音。

好吧，看来暂时还没解决。

Reborn叹了口气，他举起手慢慢地转过身，桌上的小台灯被按开，他看向桌旁刚刚被他用枪打中的人：“原来刚刚没打准啊，没想到你还能行动。”

“别动。”地下室另一边，男人一手按着腹侧的伤，一手端着枪瞄准着他。

“我没动。”

“说实话我不想杀你的，但很遗憾，”男人舔了舔唇，“我必须出去，而你站在门前。”

Reborn侧了侧头，“我不介意暂时让个路。”

“不需要了，我不信任你，所以我最好还是用自己的方法让你永久地离开那里。”

男人吸了口气，然后扣下扳机，枪声响起——Reborn冷眼看着眼前的人倒下。

“塞伦。”他侧身朝来人微微一笑，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却没有多意外：“这么快？你原本就在附近？”

“是啊，总觉得对方的交易有点古怪，所以躲在楼上。”塞伦端着枪慢慢靠近，他不敢轻忽，用脚踢了踢地上的人，确认对方死透了以后才收起枪：“还好我有过来……你没事吧？”

“我没事——其实你不来我也能处理的，处理这种对峙我很擅长。”Reborn朝他晃了晃手上不知何时已经掏出且上膛的枪。

“得了吧，哪天我就得帮你收尸了。”塞伦打量了一下四周，他皱了皱眉头，“刚刚的动静有点大，天知道他们的同伙会不会追过来……你还要处理现场吧？东西给我好了，我先上去打点好再跟你会合。”

Reborn打量这个空间，杂乱，阴暗，而且不起眼，缉毒警最常逮到非法交易的地方。他插着腰喃喃地道：“没事，这种情形可以布置得很快……你一个人太危险了，给我五分钟，我护送你一起上去。”

“天，我在你眼中战斗力已经这么弱了吗？”塞伦苦笑，“放心吧，我虽然坐办公室坐了几年了，但起码还懂得开枪。”

“开枪也分会打到谁，亲爱的老板。”Reborn哼笑，随手指了个角落给他：“旁边等着。”

“我觉得我还没退化到会开枪打自己的地步……”塞伦咕哝了两句，无奈地站到一边看他把所有可能留指纹的地方都擦过一遍，不多久他又叹了口气，踌躇地开口：“Reborn，说真的，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反正也没差多少时间，箱子先给我吧，我先上去安排撤退路线，就在楼上跟你会合。”

Reborn直起身，他似笑非笑地望向对方：“你看起来很着急这个提箱，为什么？”

塞伦愣了一下，似乎觉得他这个问题十分可笑，“毕竟酬劳很重要——”

Reborn无视了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毕竟费尽心机雇人抢来的‘秘密‘十足重要，而你不希望任何一个碰过他的人活着，也不希望任何人知道‘秘密’在你手上，最好让外界觉得交易得是我，而我和他们交易时起了冲突，秘密永远消失在世界上了。”他停了下来，微微一笑：“不是吗？”

“什么？”塞伦不解地往前走了一步想搞清楚朋友到底出了什么事，他伸出手在空中摆了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觉得荒谬，于是手只得落到腰上，他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Reborn？那是外面传的消息吗？该死，这些人净会搬弄是非。”

“放出东西在我手上的消息来引走火力，在安全屋中装监视器，提供我手机的GPS定位让人提早在酒吧埋伏。”Reborn道：“这些都是你做的吧？”

“听着，Reborn，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我说过很多次了……”塞伦又往前一步，他又抬起手试图解释——而抬起的手上赫然勾着原本后腰上的枪，他眼神骤然浸满杀气：“太精明有时不是什么好事！”

彷佛某种劣质戏剧，相似的画面不断重演，枪响也按造节奏如约响起，而无论曲目重演多少次，剧中站着的人依然如旧。

Reborn透过准星看着自己的BOSS满脸的不敢置信，然后踉跄了两步，向后撞上墙面。

他移开枪：“我也说了吧，开枪也分会打到谁，同伴或者敌人。而且处理这种对峙我真的很擅长。”

“你……”塞伦沿着墙面滑落下去，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止住话语，只是笑了两声，“是啊，我知道，你一向都很擅长。”

塞伦安静了一会，然后艰难地开口：“你是怎么知道的？”

“破绽太多了，塞伦。”Reborn收起枪，语带叹息：“你提供的安全屋跟手机接连出现问题，我该怎么不怀疑你？”

“这样啊。”塞伦按住渗血的伤口，笑得很惨淡：“既然你什么知道了，又为什么还要过来？”

“虽然我已经有所怀疑，但我想知道究竟是不是你，毕竟你以前似乎不是会干这种事的人。”

“现在你知道了，时间总会改变一切。”

“是啊，说起来真是令人伤心。我以为我信誉还算不错，就算你直接让我接触‘秘密’我也保证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Reborn遗憾地看着他，“没想到你居然仅仅为此就打算让我消失。”

“‘仅仅为此’？哈、哈哈！”塞伦突然笑了起来，他呸掉两口血沫：“怎么可能只是因为这样？我跟你合作了这么多年，我太懂你了，Reborn。身手不凡，信誉良好，任务完成率极高，你当然不会出卖任何交易细节——但如果是另一笔交易呢？

“你太厉害了，Reborn。厉害到我根本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我一直想将你收归朋友，可你又太……太漂泊不定了，谁都无法掌控你。”塞伦哑着声音，“我当然知道你无故不会找我麻烦，可我这些年敌人越来越多，如果你接的下个任务就是杀了我呢？你能保证你绝对不会接下这种任务吗？”

Reborn不置可否，不得不说，塞伦真的很了解他。

“你看，如果是你的话，我根本毫无胜算。我太多秘密掌握在你手上了，这对我们这种人来说是很可怕的，更可怕的是，我根本无法预测你究竟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反咬我一口。”塞伦耸了耸肩，又因为这个动作咳了一口血，“既然你无法掌握，我只能选择让你下地狱了。”

Reborn偏头：“殊不知，现在准备下地狱的是你，看来我还得被地狱拒收个一段时间。”

“不，准备下地狱的是我们。”塞伦闭上眼，他将头往后靠到墙上，神色意外的平静，“你以为我为什么急着拿东西上去？我早在地下室装炸药了，本来打算直接把你们跟真相一起埋到这栋楼下，没想到我精心准备的会是自己的坟墓。”

Reborn一愣，但愣神也仅只那一瞬，就算听到炸弹面上也没有丝毫惊慌，他拉出一个笑，无奈地摊了摊手：“好吧，我确实没想到你打算直接炸了一栋楼，你刚刚跟我扯那些就是在拖时间吧？这次你确实赢了。”

“难得赢你一次。感觉还不错。”

Reborn叹了口气：“我还有时间跑出去吗？”

“恐怕你没有，我的朋友。”塞伦笑了，他睁开眼瞟向手上的表：“我预计你逃出去只需要1分钟，所以我给你留了三十秒。怎么样，你要跑跑看吗，传奇先生？”

“我想还是不了。”Reborn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他撑着下巴，手肘压在交迭的双腿上看着曾经的友人，闲适地彷佛坐在自家客厅，“既然结局已定，狼狈求生显然不太符合我的生活美学。”

“是啊，不管落到什么境地，你看上去总是从容且优雅。”塞伦感叹，他咂了咂嘴，“真想来杯香槟，敬我们人生最后的十秒……现在是九了。”

Reborn向后靠上椅背，垂着眼静静听着另一个人的倒数声，塞伦靠在墙上半睁着眼看他，发现自己直到最后还是无法看透这个人的哪怕一点表情。

这个人，连死亡都能接受的如此坦然吗？

“二……一。”

塞伦闭上眼，吐出了最后一个数字，准备迎接他们的结局。

然而预期中的爆炸声并没有到来，塞伦诧异地睁开眼睛，顾不上伤势挣扎地要起身，又因疼痛而摔回地上，他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的人：“你……你做了什么？”

Reborn抬眼，他挑了挑眉，显然也有些意外：“我连你有装炸弹都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你不会买到哑弹了吧？”

“不可能！那批货我验过，就算有劣质品，总不可能我装在这栋楼的全是哑弹！我很确信爆炸时间是设定在刚刚……除非有人拆了他们。”

“你看我像是能有同伴的人吗？”Reborn摊手，“话虽然这么说……但你确实让我想起一个人。”

彷佛在印证他的猜测，Reborn话音刚落就听到耳机隐约传来一丝电流声——对话另一端按下麦克风的声音。

「对于破坏了你朋友的小礼物，我感到十分抱歉。」耳机里传来一如既往的平板声音，「不过我刚刚路过时顺手剪了某些看起来就很危险的线。」

“你的路过时机总是十分巧妙。”Reborn按上耳机，“你是不是致力于给人惊喜？其实你的偶像不是超级英雄，而是圣诞老人？”

「我很乐意跟您讨论这个问题，但恐怕现在不是给你享受惊喜的时刻，警方刚刚才接到一通匿名电话，过不久就会有大批警力赶到现场。」

已经听到警笛声的Reborn利落地站起身收拾东西，万幸他刚刚已经把现场处理的差不多了，“那通匿名电话跟你有关系吗？”

「你可以猜猜看。不过你如果还想多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我建议你现在离开原地，毕竟警察已经到达现场，而按照你过往的辉煌事迹，进去后这辈子就别想出来了。」泽田纲吉道：「——虽然按照我个人的立场，你待在牢里才是对这个社会比较良善的选择。」

“怎么会，少了我，这个世界会减少许多乐趣。”

Reborn拨开那只装着‘秘密’的提箱，不太意外地发现里面同样空无一物，他问：“你在这之前是不是还顺便路过了我交易对象的据点？”

「噢，对的，我看他们的提箱有点旧了，好心帮他们换了个新的。」

“……你真是个人才。”Reborn久违地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顿了半晌后感叹了句，然后在离开前站到了自己的老板面前：“有鉴于你刚刚还想要我的命，我似乎没有义务带你走，看来下次我得去牢里见你了，塞伦。”

“是谁？”塞伦听到警笛声就知道自己已经跑不掉了，他强撑着意志靠在墙上，坚持要弄清楚这个问题，“昨天失去你的踪迹我就觉得很不对劲……你怎么逃出去的？”

“说来你可能不信。”上方已经传来警察在一楼管制现场的喧哗，Reborn朝他偏了偏头，抬腿往外走去。

“我遇见了一只渡鸦。”

 

 ※

 

“妳好，史卡罗小姐。这里是XXX信用公司……”泽田纲吉顿了下，然后头疼地抓了把头发：“不不，我不是推销员，我们公司认为您前几天有笔刷卡金额不太对劲，希望您能协助提供近三个月的交易细节供我们参考……等等这不是诈骗——”

泽田纲吉止住声音，他拿下手机，不敢置信地瞪着已挂断的界面，瞪了半晌后才无力地垂下肩膀，用手指扒着浏海向后梳，向后把自己摔进柔软的沙发。

Reborn的事件已经过去一个礼拜，而在那之后他就又回归了以前的常态——说真的，他到现在还在怀疑自己那次是怎么成功的，总觉得对方一直都很游刃有余，就算没有他也能自己开出一条生路。

虽然这是不可能的，机器既然会给出号码，那肯定是生死攸关。

……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所以在那之后他又回归了完全帮不上任何人的死循环。

他泄愤地把手机丢进一旁的抽屉，一边喃喃地抱怨：“这都是些什么……我在试着救妳欸！”

“事实上……在提出任何有公信力的证据前，任何人张口就要交易明细，很显然都会被当成诈骗。”

突然传出的声音吓得泽田纲吉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他手忙脚乱地把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扫到地上，摸出压在底下的枪：“谁、谁？！”

照理来说他不应该这么慌张，但这里是他的领域，地盘被无声无息的入侵给了泽田纲吉极大的危机感，他举着枪紧张地在房内四处乱扫却一无所获，然后目光落到了阳台旁正徐徐飘动的窗帘上。

他很确信平常那扇窗都是关着的。

他全神戒备地蹑步走过去，然后一脚踹开了半敞着的落地玻璃门。

“不准动！”泽田纲吉将枪对准了外面唯一的家伙，却在看清阳台的人后愣住了。“……天，是你。”

“是的，是我。很高兴我有幸能成为你的上帝。”刚刚他才想着的人坐在躺椅里耸了耸肩，一点都没有被枪指着的紧张感，这家伙手上甚至还端着一只高脚杯抿了一口！

“……等等，那是我的酒吗？”泽田纲吉突然觉得不太对劲，他知道自己应该紧紧盯着目标，但眼神还是不住往对方面前的玻璃桌游移，试图看清桌上那只酒瓶的标签。

……那外型十分眼熟，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然是你的。不得不说，你选酒的品味还算有一套。”

“……我去你……”泽田纲吉目瞪口呆，接着满脸悲愤，一时都顾不上瞄准：“那是我最珍藏的酒！剩最后一只了！我都没舍得喝，打算下次庆祝时再拿出来享受的！你这个浑蛋！”

“噢，真是遗憾。”Reborn顿了一下，然后倾身晃了晃酒瓶，握着瓶颈反手递给对方：“万幸我们还留下一点，你要把握最后这一点机会庆祝吗？”

泽田纲吉被他的动作吓得又握紧枪托退了一步：“嘿！停停停！别动！……酒放回桌上！可以请你停止掠夺我的酒吗？一滴都不行！”

“放松，好吗？”Reborn根本视枪口于无物，他迳自站起身朝对方走去，泽田纲吉自然不可能让他近身，又不敢真的开枪，只好一步步向后退：“干……干什么？”

Reborn直直把人逼到阳台边上，然后伸手往对方枪上一勾，发出咔的一声：“——FYI，开枪之前是需要开保险的。”

泽田纲吉：“……”

Reborn绕过他从阳台进了房间，肆无忌惮地在他的办公室四处逛了起来，留泽田纲吉一个人傻端着枪在阳台吹风。

好吧，除了刚被拖来美国那段时间，他很久没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了，可见这浑蛋刚刚真的把他吓得够呛。

他视线从屋内的人落回枪上，手指一抹把保险关上，又抹开，再关上，最后磨了磨牙，恼怒地把枪塞回后腰。

“你到底在做什么，Reborn先生？”

Reborn正在翻他的墙上的照片，闻言侧过身，挑眉：“看资料？”

泽田纲吉瞪他：“你知道我不是在说这个。”

“‘你到底在做什么’……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Reborn用食指点上墙上一长串号码中的其中一个——那是他的社会安全编号，上面用绿色画了一道底线，“这些是，不同人的SSN……”他移动手指，带着视线往上，在他之上的数字全被红笔拦腰画上一条条红杠。“而这些人，看上去都已经死了。”

Reborn收回了手，他瞇起眼睛，转头看向窗边的人：“某种……预知系统？你能知道下一个受害者的信息？”

泽田纲吉吸了口气，再说与不说之间挣扎了半晌，然后放弃似地点了点头：“是。不全是受害者，而是将会卷入某起社会案件的相关人员，换言之也可能是凶手——不过只能拿到SSN。”

“然后，你在试着救他们。”

“是。不过……”泽田纲吉坐回办公桌前的沙发，对着满地散乱的文件摊了摊手：“不太成功，如你所见。”

“从你刚才的诈骗电话看来，我想是的。”Reborn调侃他，他离开贴满照片与编号的墙，走到一旁的文件柜随意地抽着数据翻看：“你最好找个帮手。”

“别取笑我了行吗？”泽田纲吉躺在沙发里翻了个白眼，“当然我需要个帮手，但我没有。”

“很显然。”Reborn耸了耸肩，把文件阖上，重新塞回柜子上的缝，然后抽出下一本，“顺带一提，我前阵子刚丢了工作。”

……现在要干嘛？秋后算账吗？泽田纲吉眨了眨眼睛，干巴巴地道：“是吗？”

“是啊，那个老浑蛋试图把我做成某种替罪羔羊，然后把他手上所有愚蠢的脏事都推到我身上，把我跟那些罪名一起送进地狱。”

“呃……听起来不怎么好。那他成功了吗？”

“不，这还得感谢某条传到我手机上的诈骗短信，它很好的打乱了那个浑蛋的计划，所以我反将了那家伙一军——应该说，我十分感谢我亲爱的老板主动替我承担了部分不实罪名。”

“诈……”泽田纲吉忍气吞声，“不错的结局。恭喜。”

“谢谢，不过老板因此进了监狱，可怜的家伙。”

泽田纲吉张了张口，然后道：“——噢，真遗憾。”

“总之，我现在处于失业的状态。”Reborn选定了几个文件夹，摊开丢到他面前的桌上，上面是史卡罗小姐经常光顾的酒吧、水电检修公司，以及家庭医师的基本信息。

泽田纲吉向下瞟了一眼资料，又往上看了看双手撑在他桌上的人，Reborn挑着眉，用食指敲了敲桌面上的文件，压低了声音：“——所以，何不考虑雇用我呢，渡鸦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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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错了，我没想到这种题材这么难写……大纲觉得没设定多少，结果真的写下去才发现就算是一个很简单的案件设定，要交代那些支线跟推理需要的字数这么多（抹脸

还有伏笔，节奏，转折那些……我自己都知道我交代得很不清楚，没看懂是正常的，我的锅，但我不想改了（真诚（草

我上礼拜发设定时R跟27的交锋就几乎写完了！结果剩下的案件！我磨了整整一个礼拜！写得极其痛苦！

现在才体悟到那些写推理的老师们真的太太太太太厉害了……我要回去按爆那些老师的爱心【

&我决定后面的篇章不搞什么转折了，我要去删后面的设定（。